第(1/3)页 天京夏季的清晨还算凉快,冯云山的四轮马车再次碾过青石板,行驶在秦淮河边最有市井气儿的街巷上。 冯云山虽然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亿万人头顶上的王,但他在天京的王府却是极其简朴的,就窝在秦淮河旁的市井中,一出王府大门就能瞧见天京城的繁花似锦。 今儿没什么风,沿街商铺的旗幡懒洋洋垂着,卖菱角的老汉蹲在桥墩下,竹筐里码着新采的嫩菱。几个扎红头巾的童子背着布包往学堂跑,布鞋踩过昨晚一场小雨积起的小水坑,溅起一片水花儿。 “黄金糕——两文钱三块!” 挑担的小贩擦着汗吆喝,竹匾里码着金黄的米糕。 一间布庄的伙计正将一卷卷特别丝滑鲜亮的锦缎码在柜台上——这些都是上海、苏州的机器丝织厂出品的上等面料,从养蚕、缫丝一直到织成面料,都用上了罗吴王所说的“科学技术”!产量高、成本低、质量好,在国际上极受欢迎,继续稳坐太平天国出口王牌产品的宝座。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了棉纺织行业,由左宗棠拉扯起来的天津棉纺织业在历经了各种各样的磨难之后,现在终于走上了正轨,依托着进口自英伦的纺机和北直隶、山东、河南农会扶植起来的“山河棉田”提供的优质棉花(美国陆地棉),总算能生产出相当不错的棉布了。虽然不可能和丝绸一样行销全世界,但是在太平天国国内已经足够能打了,打得各地土布溃不成军. 这座布庄对面当铺里缩着个愁眉苦脸的老农。他怀里抱件褪色的棉袄,洗得很干净,袖口很仔细地打着补丁,正哆嗦着递进柜台。结果却被当铺里的伙计一把推了出来.现在的机布又多又便宜,虽然不至于完全取代土布,但却把土布的价格给压低了,也让品相比较差的旧衣服没了市场。 冯云山的眼角扫到了这个哭哭啼啼抱着棉袄走出当铺的老农,随后他又瞧见一个蜷缩在街角的乞丐。那人缺了条腿,草席上摆着豁口的陶碗,碗底躺着几枚铜钱——现在太平天国基本没有年轻力壮,手脚俱全的乞丐,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残疾的乞丐或是上了年纪下南洋、润美国都没人要的老乞丐还是有的。好在天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有不少粥厂放赈,不至于让他们饿死不过真到了流落街头讨饭的地步,恐怕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义父,今天街上人太多,要不要清道?”冯秀英策马靠近车窗,她今天穿着灰布军装,腰带扎束得紧紧的,一头秀发扎了个马尾辫垂在脑后,显得英姿飒爽。 “莫扰百姓。”冯云山摆摆手,马车继续蜗行。 前方忽然传来铜锣声,一队“童子兵”扛着天历三年式步枪从金龙城的方向列队而来,一边前进,一边唱着太平天国的国歌《男儿当自强》。 这些少年兵虽然也号称“童子兵”,但并不是什么走投无路的贫儿,而是太平天国的勋贵之子,他们的身份也不是天国的普通一兵,而是少年军校的学员。 少年军校相当于军事中学,大量招收勋贵子弟,是为更高级的陆海军军官学堂输送优秀生源的学堂——陆海军军官学堂也可以通过太平天国的高考考进去,不过难度极高,而少年军校的学生则比较容易考上。即便考不上,还能从士官干起,还是有机会上升的。 而这样的前程对于那些从小听着父辈英雄事迹长大的天国二代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毕竟现在还是天历十三年,不是天历一百三十年。 哪怕天国二代中的头号“顽主”豫王胡万胜,那也是陆军军官学校三期和陆大一期的毕业生。 第(1/3)页